【政斯】柔夜
忘川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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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解后—搬进咸阳宫前的时间段
我们都试图走进那个柔和的良夜。
“李斯？李斯？”嬴政的声音在耳边响着，李斯才回过神来，“臣一时走神，陛下恕罪。”他想站起来请罪，被轻轻地扶起，君主温热的手抚上他冰凉的手，嬴政的手比他大，刚好包住。
“已是春日，先生还是这般寒凉。”君主的话无不疼惜，李斯被抓着手，不敢动，只好回着：“臣会注意添衣，多谢陛下体恤。”
嬴政皱了皱眉头，他不喜李斯动不动就开始言辞正式起来，没有温度，可臣子一副受惊兔子的样子，让他不再为礼数问题多言，刮了刮李斯高挺的鼻子，让他回去休息。
李斯的确近来不太好，与君主和解后，梦魇还是缠着他，在梦中经历了无数次痛苦，到最后，他都已经不清楚自己梦到的是不是自己的人生，困在梦境中，醒不来，想抓住君主的手，也抓不住，空对咸阳狱一轮残月。
于是，他便厌恶了睡觉，凌晨秉烛夜游，从细微的灯光中找寻他失去的、不曾拥有的，后来对着忘川的圆月，才发现，一切他所期盼的圆满，都在君主的身上，而他，一直在跟随。可惜，现在，忘川的月亮再好，他也无法像之前在章台宫晚间处理完事务邀请他的君主赏月了。
阿黄这个小黄面包是嬴政给的，那日，君主捧着一个纸盒子，里面是小黄狗崽，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，“先生向来喜欢黄犬，如今在忘川，也可聊以慰藉。”嬴政难得因为阿黄的乖憨样子露出笑容，或许，君主不是因为小黄犬，而是因为他的先生终于露出了浅淡的微笑。
于是，李斯不再经常秉烛夜游，他会抱着阿黄坐在檐下的石阶上，有时饮茶，有时品酒，小黄犬乖乖的窝在他怀里，原来夜晚也不是那么冷。
李斯醉了些，他抱起怀里的小黄犬，摸着毛茸茸的毛肚皮，又放进怀里，“阿黄知道吗，斯真的好欢喜陛下。”
“汪汪！”阿黄回应着。
李斯笑了，“你也欢喜陛下对不对？”
阿黄不知道，阿黄只知道自己从使君那边到了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手里，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夸它可爱，只是说：“先生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扣扣”敲门声响起，李斯裹着厚披风去开门。“师兄怎么来了？”
韩非瞪了他一眼，“师弟风寒，却闭门谢客，让人担心。”
说罢，把盒子里的红糖姜茶拿了出来，塞在人手里，“捂着，一身的寒气，多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。”
李斯听着师兄的批评，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一样，韩非看他这个可怜劲也不多说了，让人赶紧回屋里。
“你在犟什么？那个秦王会为难你？让你风寒这么严重？”韩非问。
“这是斯的不注意，师兄不能说陛下。”李斯小声地反驳。
韩非恨铁不成钢，师弟为那个虎狼之君操劳了一辈子，命都搭上了，来了忘川，三言两语的又被哄过去干活了，这次风寒，发烧吞刀片哑嗓子的，定是操劳过度。
“不说这个了，师弟且安心养病，秦王如有事，师兄应付。”
“师兄会帮斯处理陛下交代下来的事务吗？”
“不，我会拿出忘川劳动法。”
韩非看着李斯吃完药缩成一团准备睡觉，才离开李斯的住处。
在门口，阿黄送他，还是把通讯工具拿了出来，在相册里翻了半天，掠过一些虎狼之君表情包，找到一张跟忘川身份证件照似的照片，蹲下身子，把嬴政的照片给阿黄看，“乖阿黄，你主人闭门谢客，但是，如果照片上这个人来了，就让他进去，你主人很需要他。”
阿黄“汪汪”两声表示知道了，韩非摸了摸狗狗头，才回去了。
李斯卯时渴醒了，他想要直起身下床倒水，被人温柔的按在榻上，嬴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，李斯小心地接过来，喝了一口，看一眼嬴政，再喝一口。嬴政倒是不介意，帮他弄好凌乱的头发。
“陛下......”
“先生病重，却不知会朕。”嬴政淡淡地说着，看不出喜怒。
李斯不知道是否需要请罪，人仿佛被钉在了床上，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先生晚上梦魇难眠，秉烛夜游，竟不知顾念身体，让人担心。”
“臣下次不会了。”
嬴政看了他一眼，明显是不相信，“臣真的不会了。”
“我在和李斯说话，不是在和丞相说话。”嬴政说。
李斯心中一热，他冰冷的身子好像回温了，暖了他多日的阴霾。
“斯下次不会了。”
嬴政靠在人膝上，“朕闻东坡之词言：试问岭南应不好。却道。此心安处是吾乡。先生不在，咸阳宫长夜漫漫，孤灯难眠，何以言乡，何以言家？”
嬴政说完，李斯没有回应，还以为李斯不喜了，正想抬头，一滴泪点在了他脸上，李斯红了眼眶，却是笑着的，一滴泪，竟然这么可贵，以前不能哭，来忘川不敢哭，而今，在黎明前，良夜前，终于可以落下来了。
“先生可愿与我同居咸阳宫？”嬴政抓起他的手，轻轻吻在手背上。
“斯愿意。”李斯擦了擦眼睛，“陛下可不要嫌弃斯。”
嬴政起身抱着李斯，“从未，朕一直等着先生。”
李斯靠在人温暖的怀里，小声地抽噎，嬴政低下头，要吻李斯。
“不可以亲亲。”李斯用手挡住君主的嘴。李斯睁着明亮的眼睛认真的说，灯下映着，美人越看越靓丽，嬴政拨开手，扣着人的头就吻了下去。
李斯晕晕乎乎的，嘴都亲红了才反应过来，一下子缩进被子里，“下次，不给亲。”他闷闷的警告，没有威慑力，倒是可爱极了。
“先生莫生气。”嬴政主动认错，李斯的脑袋才从被子里露出来，“先生再睡一会，朕陪着先生。”听到安稳的话，李斯才慢慢睡过去。
阿黄哒哒地进来，这个开门小功臣开心的绕了个圈，在嬴政的脚边找到一块地方，窝起来睡觉。
柔和的良夜将要消散，黎明渐起，新的一天，咸阳宫定有一番新的景致。
我们走进了柔和的良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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